
从冬宫到华尔街:十月革命108周年与人类解放的未尽征程
“唐纳德·特朗普,我知道你在看,我只想对你说四个字:把音量调大,……
让我们为所有人建造一座光辉灿烂的城市。我们必须开辟一条新路,一条和我们已经走过的路一样勇敢的道路。……我是穆斯林。我是民主社会主义者。而最致命的是,我拒绝为这一切道歉。””
昨晚,在世界上资本最集聚之地,在世界上语言和种族最多样化的城市,在一个由千万贫困的移民胼手胝足建造的“不夜大都会”——纽约;普罗大众选举一位出生在非洲的印度裔穆斯林、一个公开的社会主义者佐兰·马姆达尼(Zohran Mamdani)的胜利成为纽约市市长。而就在上个月,爱尔兰总统选举中,被称为“女版科尔宾”的左翼独立候选人凯瑟琳·康诺利(Catherine Connolly)成为爱尔兰第十任总统。

在当下这个被不确定的迷雾、深重的危机与刺骨的撕裂所笼罩的世界时代,左翼是否正在西方资本主义核心国家中卷土重来?
佐兰在胜利演讲的开场白直接引用20世纪初美国社会党领袖和工会活动分子尤金·德布斯(Eugene V. Debs,1855—1926)的演讲:“我看到了人类更美好的一天的黎明。”( I can see the dawn of a better day for humanity.)
尤金·德布斯是美国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最伟大的社会主义者和工会活动分子,他多次和长期因组织和动员罢工反对资本家、反对美国资产阶级政府、反对帝国主义战争而遭到监禁与迫害,并曾经多次以独立的社会主义者身份参与美国总统竞选,1920年在狱中参与总统选举获得有效选票近92万张。由于美国政府对其迫害,他的美国公民权直到死后50年1976年才得以恢复。

创世纪的“黎明”:庶民的觉醒与登场
百年之前,涂炭人间的一次世界大战期间, 德布斯因反战煽动而受审,最终被判处10年有期徒刑;当时有大量美国社会党和工会活动分子因参与反战和平运动此被美国政府监禁和控制。
1918年,德布斯在受审期间坚持为刚刚爆发的十月革命与其领导者“布尔什维克”辩护。
他告诉采访的记者,美国社会党的反战纲领走得还不够远,“俄国布尔什维克运动的成功是这个国家理想的典范和基础——社会主义者所拥护的理想。”(He told a reporter that the SP antiwar platform did not go far enough, that the “success of the Bolshevik movement in Russia was something on which to model and base the ideals for this country—the ideals espoused by the Socialists.”)
正如德布斯当年曾经赞扬的,人类曾经有过更美好的一天的黎明。那就是我们不应忘记的,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革命——十月革命。

今年已经是十月革命108周年。阿芙乐尔号那声划破长空的炮响仿佛早已沉寂在历史的尘埃中;一个多世纪后,苏维埃的红色巨人虽已倾覆,沉入历史的地平线下。但是,十月革命所点燃的追求解放与平等的星火,从未在人类精神的夜空中熄灭。
十月革命完成了一次石破天惊的“创世纪”。它不再是王朝的轮回或权力、资本的转手,而是历史的火车头第一次被“绝大多数人”亲手扳动轨道,驶向一个宣称属于他们的未来。
这是一次对唯物史观的伟大验证,按照葛兰西的说法,这是一场“反《资本论》”的革命。它将长期蛰伏于历史阴影下的普罗群众,推上了创造者的中心舞台。
十月革命宣示:被剥削者并非历史的被动承受者,当他们被科学的理论所武装,被共同的目标所凝聚,在特定的历史关节点,完全可以用其强大的集体意志,以“雷霆一击”打破看似坚固的结构性束缚,其爆发出创造力“已然打破坚冰”,为历史了开辟崭新的道路,从而重塑“另一个可能的世界”。
在现实国际政治范围内,这更是一次对资本主义全球体系的正面强攻,它在帝国主义的厚重铁幕上撕开一道裂口,庄严宣告:通往现代性的道路,绝非只有资本逻辑这一条独木桥。一条以计划、公平与人类解放为坐标的社会主义航路,首次标注在人类社会远航图上。
迷途时代的星辰:左翼的当代使命与回响
今日世界,危机四伏。气候的警钟、阶级撕裂的鸿沟、金融的潮汐与战争的幽灵,无不根植于在追求剩余价值的道路上资本无限扩张的深层逻辑。
纽约市长竞选胜利值得美国左翼与普罗民众点的庆祝,但这同时也远远不够;因为今天的佐兰·马姆达尼和其思想导师伯尼·桑德斯不可能是“美国的列宁与普列汉诺夫”;诚然也远远比不上他们的精神导师尤金·德布斯。(列宁曾经将德布斯称为”我们在美国同志,美国无产阶级最敬爱的领袖,美国的倍倍尔;虽然列宁承认德布斯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
但从2011年占领华尔街运动开始,到今天民众性的“无王”(No Kings)运动,从美国基层民众支持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与历次反对美国对外战争的反战运动开始,桑德斯等人和他们影响的新一代美国左翼们正在重新集结,在资本主义核心大本营向赤裸裸的帝国财阀与豪强发出挑战。

当特朗普与马斯克们联手用巨资和行政手段都无法扼杀“XX养的共产主义者”佐兰·马姆达尼的纽约竞选活动时,当上至80多岁坐着轮椅、下至12、13岁的志愿者在纽约的大街小巷敲开100万扇门时,当超过50多种语言在交流着对平等、公正与可持续生活的渴望时,充分说明来自不同性别、不同民族、不同宗教的普罗大众可以将愤怒与渴望由此转化成团结与合作,可以集结成为对抗资本财阀的阶级大军,迸发出不可遏制的改变社会的力量。
我们再此不必过度强调英国杰瑞米·科尔宾与爱尔兰凯瑟琳·康诺利为佐兰·马姆达尼电话和电邮拉票的“明星效应”,跨大西洋的左翼团结确实重要;那是因为特朗普也会为英国改革党的法拉奇们拉票助选。
此处,需要指出一点有趣之处。从少年时期就长期致力于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的佐兰·马姆达是个公开的穆斯林,而其长期的思想导师左翼参议员伯尼·桑德斯本人却是一个犹太人,他们都崇敬尤金·德布斯虽然不是犹太人,但在20世纪初的美国社会党内存在大量犹太党员,德布斯长期得到犹太裔工人与左翼知识分子的支持。

所以,当民众为着共同的目标与理想斗争时,所谓的宗教、民族身份的藩篱本身就是资本主义用来分而治之的“一种滑稽戏”。
左翼力量的再度兴起说明,甚至在资本主义的核心地带美国纽约也没有“历史例外论”。
佐兰·马姆达尼(Zohran Mamdani)和凯瑟琳·康诺利(Catherine Connolly的胜利,以及英国科尔宾的新党努力和绿党(Green Party)的扎克·波兰斯基(Zack Polanski)在英国的人气飙升,都表明人们,尤其是青年一代,对左翼斗争愿景有着巨大的渴望;他们不仅要对抗极右翼的崛起,还要对抗中间派失败的经济政策。在新自由主义的废墟上,人们重新拾起十月革命未竟的议题——将多数人的福祉,置于政治经济的中心;这本身就是对于十月星火的当代回响。
当然我们承认,无论是佐兰·马姆达尼(Zohran Mamdani)还是凯瑟琳·康诺利(Catherine Connolly)的一时选举胜利都是远远不够的,甚至是先天衰弱以及带有结构性幻想的,资本的铁拳会给予美国的基层民众更清醒的认识。
马恩在《共产党宣言》中开宗明义地阐明一个道理: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而阶级斗争本身就是驱动人类社会进步的历史性动力。

其最深刻的哲学内核,在于在不同历史时期和不同环境下追求 “最大多数人的解放” 。在阶级的藩篱下,少数人的自由往往是多数人受难的别名。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产阶级的“自由”,本质是资本横行无阻的特权。
唯有先解放那个被资本枷锁禁锢最深的阶级,才能砸碎一切人奴役人的锁链,实现人类整体的、真正的自由。这是一种彻底的、结构性的解放,它直指不平等的经济根基,而远非满足于华而不实的权利空壳。
“反《资本论》”的十月革命恰恰是对于《共产党宣言》预想的最佳实践,列宁、托洛茨基和他们的同志们践行了“问题是改变世界“的马克思之问。
因此,在此迷雾重重之际,十月革命的精神遗产,如一座远方的灯塔,光芒愈发清晰。它告诫我们,面对系统性的痼疾,唯有系统性的解药。任何修修补补的改良,都无法根治这源于生产资料私有与社会化生产根本矛盾的沉疴。它激励我们,必须重拾那敢于想象替代方案的勇气,去构建一个以满足人类真实需求,而非资本无限增殖为核心的新文明;这是其对当下左翼运动存在的根本意义。
纪念历史,照亮前路

今天,我们回望那场开天辟地的壮举,我们纪念的并非一个僵化的宗教偶像般的政治标本,而是一个关乎解放的永恒叩问,一种对更公正世界的磅礴想象,是人类万年进化史上对于另一种光明道路的不懈追求。
我们纪念十月革命,并不是为了回到过去,而是为了照亮未来。十月革命遗留的最有价值的成果绝不是不可越雷池半步的教条,也不是供复刻与临摹的计划蓝图,而是永不枯竭的思想源泉与批判之火。
它那追求多数人乃至全人类解放的崇高理想,穿越了时间的峡谷;由此出发,才有可能穿越当下深重的黑暗与资本主义的世界性危机,将亿万普罗的绝望与仇恨转化为团结与力量,才能迈向一个更加公正、人道与可持续未来的世界。
另一个世界是可能的;而这未竟的解放征程,正等待每一代人去书写属于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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