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历史的“阵痛”与“回潮”
你是否曾凝视过历史的深渊?你是否曾为那些“人亡政息”的悲剧而扼腕,为那些“付诸东流”的牺牲而哭泣?
当我们站在时间的这一端,回望人类走过的血腥与泥泞的道路,我们常常会产生一种错觉:历史似乎是在“进步”的,是从“野蛮”走向“文明”的。但只要我们稍微凝视得久一点,一种更深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情感就会攫住我们——那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回旋”与“拉扯”。
历史,从来不是一条高歌猛进的直线。它更像是一片暴虐的海洋。革命,是那掀起万丈狂澜的风暴,它以雷霆万钧之势,撕裂旧世界的帷幕,试图将人类的航船推向全新的彼岸。而复辟,则是那风暴过后,从海洋最深处涌起的冰冷暗流,它无声无息,却又无孔不入,它试图拖拽着航船,回到那“熟悉”的、“安全”的、早已腐朽的旧港湾。
我们今天所要探讨的,就是这个贯穿了人类文明史的、最核心的悲剧与壮丽——任何一个新社会制度的诞生,都绝非一蹴而就的“宣告”与“建成”,它必然要经历一个漫长的、残酷的、反复的“革命”与“复辟”的生死搏杀。
这不仅仅是一个理论,这是刻在地球上每一寸土地的、由无数先驱者的白骨所书写的定律。封建社会在奴隶制的废墟上建立时是如此,资本主义在封建王朝的尸体上站立时是如此,而社会主义,这个试图终结一切剥削制度的、最彻底的革命,更是将这场斗争演绎到了极致。
第一章:旧制度的“幽灵”为何总是不散?
为什么?为什么历史不能“一步到位”?为什么每一次伟大的革命之后,总会伴随着令人沮丧的倒退、反动甚至复辟?
我们必须怀着最深沉的同理心去理解——“复辟”的发生,不是偶然的,它是历史的“惯性”与“重量”的必然体现。
(一)你无法“杀死”一个幽灵。
旧制度在被革命的炮火物质性地摧毁(例如,推翻一个王朝,打倒一个阶级)之后,它的“灵魂”——即它在过去数百年乃至上千年间所塑造的意识形态、文化、法律、道德、尤其是人的习惯——并不会立刻烟消云散。
这些东西,就像是深入骨髓的DNA,它潜藏在每一个人的潜意识里。
当封建制度被推翻时,那种对“人上人”的崇拜、对“权力”的迷恋、“官本位”的思想、“人治”的逻辑,难道不依然存在于“新社会”的空气中吗?当资本主义高唱“自由、平等、博爱”的凯歌时,它不也立刻在金钱面前,重塑了新的、更隐蔽的“等级”与“奴役”吗?
革命者可以砍掉国王的头,但他们无法在一夜之间砍掉每个人心中那个“小国王”。革命者可以烧毁地契,但他们无法立刻清除人们心中对“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绝对信仰。
这就是“复辟”最深厚的土壤。旧制度的幽灵,它不在别处,它就在“新社会”的每一个“新人”的脑海里。
(二)被推翻的阶级,从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
我们常常过于天真地以为,一场革命的胜利,就是旧阶级的彻底灭亡。错了!
一个被推翻的统治阶级,尤其是当它曾掌握着巨量的财富、先进的(旧)管理经验、广泛的(旧)社会联系和国际支持时,它绝不会束手就擒。
在革命的狂飙突进阶段,他们可能会蛰伏、伪装、甚至“拥护”革命。但他们的眼睛,如同黑夜中的毒蛇,时刻盯防着新政权的每一个失误、每一次混乱、每一次虚弱。
他们会利用新政权“经验不足”的弱点(因为革命者总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他们会利用革命带来的“秩序混乱”所引发的群众不满(因为“破坏”总比“建设”要快); 他们会利用新社会中不可避免产生的“新问题”(例如腐败、官僚主义),来诱惑人们:“看啊,还不如回到从前!”
正如一位伟人所言:“一个被推翻的剥削阶级……他们的复辟希望,会(在很长时期内)变为复辟的行动。……他们会以十倍的努力、疯狂的热情、百倍的仇恨,投入战斗,来恢复他们被夺去的‘天堂’。”
这种仇恨,是刻骨铭心的。它会化作最阴险的计谋、最恶毒的诅咒、最坚决的破坏。
(三)革命的“新生儿”总是虚弱的。
我们必须饱含热泪地承认一个事实:任何新生的社会制度,在它诞生的初期,都必然是粗糙的、不完善的、甚至是丑陋的。
它像一个早产儿,虽然代表着未来,但在当下,它却必须面对旧制度这个“经验丰富”、“全副武装”的巨人的绞杀。
新制度必须在“战争”与“封锁”中学会管理; 它必须在“饥荒”与“破坏”中重建生产; 它必须在“旧思想”的重重包围下,去塑造“新人类”。
这是一项“上帝”都难以完成的任务!
因此,新政权在初期的“犯错”是不可避免的。而这些“错误”,就成了复辟势力最“合法”、最“正义”的口实。
第二章:从封建到资本:王冠的落地与重戴
让我们把目光从抽象的理论,投向具体的历史。这种“革命—复辟”的拉锯战,在资本主义取代封建主义的过程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其间的戏剧性,足以让最大胆的剧作家都感到汗颜。
(一)英国的“妥协”:一场“不彻底”的革命
我们看英国。1640年,革命爆发,查理一世被推上断头台。这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壮举!一个“君权神授”的国王,被他的“臣民”以“叛国罪”公开处决。这标志着资本主义(以克伦威尔为代表的新贵族和资产阶级)对封建主义(国王与旧贵族)的决定性胜利。
然而,然后呢?
克伦威尔的“护国公”统治,虽然强力,却始终无法摆脱“军事独裁”的阴影。他死后,群龙无首的资产阶级,面对国内外的重重压力,面对人民对“秩序”的渴望,他们做了什么?
1660年,他们恭恭敬敬地把查理一世的儿子——查理二世,从法国请了回来,迎回了伦敦!
这就是“复辟”!
斯图亚特王朝回来了。旧贵族回来了。那些曾被革命铁拳砸得粉碎的旧势力,又昂首阔步地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这难道是克伦威尔的牺牲白费了吗?不。这场复辟是短暂的。因为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已经在英国的土壤里扎下了深根,它绝不允许一个“全能”的封建国王重新压在自己头上。
于是,仅仅28年后(1688年),当复辟的詹姆士二世试图(再一次)恢复天主教和绝对君权时,资产阶级和新贵族联合发动了“光荣革命”。
请注意这个词——“光荣”。为什么“光荣”?因为它“不流血”。
“不流血”的背后,是一种深刻的、浸透了鲜血教训的“妥协”。资产阶级意识到,他们还无法“独自”统治。他们选择与一部分“开明”的封建贵族分享权力。他们保留了国王(但剥夺了其实权),保留了贵族院(但让渡了财政权给下议院)。
英国的资本主义制度,就是在这种“革命—复辟—再革命(妥协)”的曲折循环中,才最终“确立”了下来。它用一个“虚君”的躯壳,包裹了一个资本主义的内核。这场斗争,从1640年到1688年,花费了近半个世纪。
(二)法国的“风暴”:最激烈的“拉锯战”
如果说英国是“妥协”的典型,那法国就是“激情”与“残酷”的典范。
1789年,巴士底狱的炮火,点燃了整个欧洲。法国大革命,以一种“彻底”的姿态,试图一举扫平数千年的封建积弊。自由、平等、博爱!人权宣言!吉伦特派、雅各宾派……
1793年,路易十六被送上断头台。革命达到了高潮。
但随之而来的,是无休止的“内斗”与“恐怖”。革命的理想,在现实的血污中变得模糊。
然后,复辟的幽灵开始登场了。
它先是披着“革命之子”的外衣出现的——拿破仑。拿破仑是革命的稳定者,他用《民法典》巩固了资本主义的秩序;但他又是革命的背叛者,他加冕称帝,恢复了“皇帝”这个最古老的封建符号。这是“革命”向“复辟”的第一次“变形”。
当拿破仑兵败滑铁卢,最“赤裸裸”的复辟到来了。
1814年,波旁王朝的路易十八(路易十六的弟弟)在反法同盟的大炮护送下,堂而皇之地回到了巴黎。那些逃亡在外的旧贵族们,趾高气扬地回来“收复失地”了。
法国人民奋斗了25年,牺牲了数百万人的生命,最终换来的是什么?是旧国王的回归?
不!法国人民的血液里,已经注入了“革命”的基因。
1830年,“七月革命”,人民再次走上街头,推翻了顽固的查理十世(路易十八的弟弟)。 但是,他们又一次“妥协”了。他们迎来了“七月王朝”的路易·菲利普,一个“资产阶级”的国王。
1848年,“二月革命”,人民第三次走上街头,推翻了路易·菲利普。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成立了。 但是,共和国的果实,很快又被一个叫“路易·波拿巴”(拿破仑的侄子)的人窃取。他先是当选总统,然后发动政变,于1852年,恢复了帝制!——法兰西第二帝国!
这是第二次“复辟”!
直到1870年,第二帝国在普法战争中崩溃。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才在一片混乱和(巴黎公社的)血泊中,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
请计算一下这个时间:从1789年,到1870年,法国人民为了“确立”一个稳定的资本主义共和国,反反复复、血流成河地斗争了整整81年!
“革命”与“复辟”的旋风,像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吞噬了整整三代法国人的生命与激情。
这,就是建立一个“新制度”的代价!
资本主义,这个在今天看来“天经地义”的制度,在它诞生时,尚且如此艰难,如此步履蹒跚,如此充满了“倒退”与“背叛”。
那么,我们又怎能用一种“天真”的、“纯洁”的眼光,去苛求那场更宏大、更彻底、试图“颠覆”数千年私有制历史的社会主义革命呢?
(上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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