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封面封底推介语:【仅仅几百年历史的资本主义,迄今(本站注:作者写作于2012)已历经四次“大修”,无法克服的危机一次比一次严重。周期性危机 --结构性危机 --系统性危机,由此将世界拖入一个严重不确定的时代。
持久而深刻的危机,令美国这个没有帝国主义之名的帝国,由资本主义世界的灯塔沦为揭示资本主义制度弊端的橱窗。
世界的时代背景正在发生巨变,资本主义面对的是一个跌跌撞撞的未来。国际秩序正进入由“旧的有序”向“新的有序”过渡的“无序”阶段,世界正远离“和平与发展”而进入一个“动荡与危机”时代。
资本主义还能走多远?在“后危机时代”,中国经济的快车是否会停顿或出轨?实力迅速膨胀的中国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国家?本书将为您一一揭秘。】

第二章 国际金融动荡常态化(中)连载7
防止企业利益膨胀
现代国家通常存在或潜在三大力量:政治力量(或曰权力)、社会力量(或曰民力)与市场力量(或曰钱力)。从世界经验来看,那些治理比较成功的国家——兼顾经济效率、社会正义、政治稳定和可持续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三种力量处于相对均衡状态。但是,在三大力量中,出于利润最大化的驱动,以企业为代表的市场或资本的力量,始终有超越政治与社会力量制约、成为垄断或独占一切的力量的强烈倾向,收买政府与媒体,腐蚀权力与奴役民力,成为不仅控制市场、控制经济,还要控制社会、控制政府乃至控制国家的“公司帝国”。
“公司帝国”崛起
企业核心是资本,多年来在经济自由主义者的渲染下,人们往往只关注资本作为“好东西”的一面,而忽略作为“坏东西”的另一面。资本有一个与生俱来、永不改变的习性,用经济学语言表达即是“追求利润最大化”。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引用英国评论家登宁的话说:“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如此,在马克思这一伟大理论家那里,资本“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它不只是一般的坏东西,简直就是一种罪恶。作为资本的载体,企业当然难有什么好名声。
资本的贪婪与无畏,使企业具有超越一切约束、争取利润最大化的强烈动机。企业作为一种经济组织形式,不同阶段的企业所代表或凝聚的力量是不同的。在中国古代与欧洲近代,企业都是官办或政府特许,代表政府利益或直接为政府谋利。在古代中国,官营盐铁机构持续2000多年。在近代欧美,英国皇家的东印度公司、北美殖民地时期的弗吉尼亚公司、美国的国民银行等都是这类企业代表。这时的企业是一种完全意义上的政治性或公众机构。由于社会力量不断发育成长,民间要求分享企业经营权利的呼声不断高涨。如此,官督民办的企业越来越多,在中国近代洋务运动中就出现了一大批这样的企业。
在美国,随着“强盗贵族”(商业巨子的别号)的出现,资本对权力尤其是治权的腐蚀越来越大。“强盗贵族”利用联邦体制的漏洞,以及州政府之间的利益冲突,展开了向政府夺权的运动,通过在各州大耍“抢凳子”游戏,争取并巩固对企业越来越多的利益,最终让国家法律甚至是宪法赋予企业和自然人一样的权益——“企业法人”。从此,资本就完全“站起来了”,越来越多的企业被私有化,越来越多的私营企业出现。因此,现代企业是一种法律产物,一种政治产物,根本不存在与自然界的某种必然联系。“强盗贵族”与其给养的学者及其所操控的舆论,编织与宣传的“自由企业制度”,即一种可以自由经营而且是与生俱来的私人产业,完全是一种谎言。
随着资本力量不断成长,企业在积累与兼并中不断壮大,逐渐异化成为与社会、政府抗衡的力量,甚至成为一个个富可敌国、强可役国、关键时刻还可以灭国的经济尤物,成为没有边界的“公司帝国”。“公司帝国”不仅有强大的组织力,强大的竞争力,还有强大的渗透力与强大的战斗力,对内实行集权统治,对外实行经济扩张。这就是普通民众可以随意批评、咒骂甚至控告他们的政府,但是企业员工绝对不可以非议他们的老板的原因。对主权国家的扩张,整个世界普遍心存芥蒂、严加防范;对“公司帝国”的扩张,越来越多的政府却给予红地毯、镁光灯以热烈欢迎。
当今世界资源主要以主权国家划界,政府代表国家掌握最多资源,而不受监管或监管不严的“权力最易于倾向腐败,这是万古不易的一条真理”。因此,钱力扩张,第一个要征服的就是政府。现代西方民主设计的实质就是“钱袋子”的较量,大企业、大资本通过股权交叉或经理人相互委派等,形成资本联姻或企业联盟,如此强强联合,使“公司帝国”势力无所不在,行动无所不能,攻坚无所不克,经由代理人与旋转门体制,最终俘虏了政府。
上世纪30年代,垄断资本与金融寡头的贪婪直接导致了世纪“大萧条”。罗斯福总统以此为契机,向以大企业为代表的垄断资本宣战,开启了影响久远的“罗斯福新政”,如此给美国带来了持续30年的繁荣。但是,资本突破权力的束缚一刻都没有停止。在“公司帝国”与“强盗贵族”的持续努力下,政府不断变小,企业则持续坐大。权钱同流,政商合污。在美国有一个说法,“你不可能知道政府的界线在哪里结束,洛克希德的势力从哪里开始。”小政府在大企业与大资本面前,越来越没有脾气,被公众高度期待的“反垄断”、“反不正当竞争”之类的法律往往无不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早已成为“银样镴枪头”。
当今世界实力最强大、最标榜民主的国家,早就实行着大企业的绝对统治,政府成为大资本的玩偶。而那些热烈拥抱全球化、膜拜资本的国家,无一不已经成为或正在成为“公司帝国”的附庸。由跨国企业积极推进的经济全球化,有一个明显伴生物,即腐败全球化。在自由竞争时代,“无形的手”背后是质优价廉的商品供求。而“公司帝国”推进的全球化时代,所谓“无形的手”后面则是污浊的钱权交易。“公司帝国”钱力无边,用钱开道,一个个糖衣裹着的炮弹,不是核弹,胜似核弹——回扣、奖金、版税、出国旅游、色情服务等等——将东道国相关高官、高管炸个人仰马翻,一些国家的政府尤其是涉外经济部门,成建制地被跨国企业的钱力俘虏。如此,整个世界掀起了对外开放与经济全球化热潮。
1876年美国总统海斯曾这样批评道:“这是一个企业有、企业治、企业享的政府”。在全球化盛行的当今世界,几乎没有一块净土能够逃脱“公司帝国”的染指。大企业业已成为封地遍及全球的领主,21世纪的全球正在成为跨国公司有、跨国公司治、跨国公司享的世界。一切政治家、社会精英、优秀学者纷纷屈从企业,向金钱磕头鞠躬,时时处处留心生怕没有跟随“公司帝国”这一吹笛者的节奏起舞。
企业在为善,也在作恶
现代企业是从事生产、流通、服务等经济活动,以生产或服务满足社会需要,实行自主经营、独立核算、依法设立的一种盈利性的经济组织。当今中国财富创造、就业增加、经济增长、社会繁荣都与企业发展密切相关。改革开放后,活跃于中国市场舞台的主要有三类企业——国有企业、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三分天下。中国在关注企业积极面的同时,也应关注企业尤其是大企业的消极面,更应区分三类企业各自的消极面,如此更能准确地了解企业,使企业更好地为消费者、社会与国家服务。
损害消费者利益。作为生产者、经营者的企业,其产品与服务最终得到消费者的认可,才能成为消费品,才能实现盈利,获得利润。在竞争比较充分的市场条件下,企业为实现利润最大化,消费者一度被尊崇为上帝。但是,随着市场条件的改变,随着钱力取得对权力、民力的相对优势,消费者利益不断受到企业的侵害,消费者协会诞生与愈发忙碌,恰恰表明消费者在与企业的漫长博弈中愈发处于不利地位。
国有、民营和外资三类企业作为以赢利为目标的市场主体,都在不同程度地侵害着消费者的利益。长期以来,中国消费者饱受“假冒伪劣”之苦,这些产品与服务绝大多数是由民营中小企业提供。而大企业以保护知识产权为名,极大地约束了中小企业创新,使消费者的选择机会减少。大企业通过技术、产品差异化、市场份额的垄断,操纵产品与服务价格,劫掠消费者的钱包。近些年来,毒奶粉、毒牙膏、毒食品等各类“毒品”层出不穷,“迷你债券”等金融欺诈屡屡发生,保险公司笑脸收钱与绷脸赔付久治不愈,与国际接轨的油价只涨不跌、境外国际话费比国内话费还要便宜之怪相长期存在,……,企业无良行为持续甚至变本加厉损害着消费者的利益。
损害劳工利益。劳动是创造财富的源泉,企业通过将劳动者、资本、技术、设备有机结合,有效整合,更有效率地生产财富。在原来的国有企业中,厂长与工人的利益是一致的。国企改革后,高级经理与一般员工的地位迄今没有发生质变。国有企业吸纳社会就业有限,但是一旦进入,基本又是“铁饭碗”。非公有制企业的组织结构,决定了资本的代理或代表者往往处于强势,通过各种途径,获得更多的利益,分享更多的利润。劳动者的境况不仅难以改观,而且每况愈下,被“经济人”的资方长期当做“经济动物”对待,成为德国诗人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所形容的“不属于过去或未来的人”。
在众多外资与民营企业,资方可以像对待一次性筷子那样随意处置劳工,明明是出于增加利润、减少社会责任的私利,却打出要应对日益激烈竞争的幌子。在美国,1980年里根发动自由主义革命时,企业总裁的收入是一般劳工的43倍,到2005年则提高到411倍,与此同时,所得税的最高税率却不断降低,由原来的91%降至35%。在中国,市场经济发展使众多企业处于原始积累阶段,资本对劳工的盘剥比美国更加严重,长期将劳工强压在最低基本保障线。报道显示,珠江三角洲在经济繁荣20多年间,打工仔的工资基本未变。劳资矛盾(穷人与富人的矛盾)正日益成为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富士康事件”就是这一矛盾最清晰的折射。
损害社会利益。国有企业原本就是企业与社会一体化,在政府直接领导下,实现企业办社会,企业不仅关注经济效益,更加注重社会效益,建立新型共同体。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中国引进西方会计准则,抛弃社会效益,将经济效益放在第一位,而且更关注眼前的会计利润,将国企推上“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同时也是“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分离”的手术台。如此,越来越多的国有企业出于“利润第一”的目的,与外资和民营企业短兵相接,甚至参与地产炒作与热衷房产开发,损害社会利益。企业寻求利润最大化,必然导致企业成本外部化,经济成本社会化,想方设法逃避或减轻社会责任,甚至抛弃道德底线,保持无度贪婪。新自由主义大师米尔顿·弗里德曼指出,商界所应承担的社会责任只有一个,那就是提高自身利润水平,早就给了“私有产权”企业的责任以最清晰的注解。
如此,企业生产排放“三废”污染四周,假冒伪劣经营危害邻里,而且无良企业产品与服务所及,都会对那里的社会产生不良影响。社区是社会的基本单元,优良社区不只是工作者的栖息地,经济人的心灵港湾,更是平等人际交往的场所。在发达国家,企业要为社区建设发展承担越来越多的责任,家乐福、沃尔玛等巨型超市设点经营都必须远离社区,以保护随叫随到的便利店,保护社区文化。但是,在中国,政府往往将商业黄金地段让与家乐福、沃尔玛等巨型超市。研究显示,这些巨型超市每开设一个分店,其周围很快出现“三公里死亡地带”,而每增加1人就业会导致3人失业,给社区健康发展以毁灭打击。正是在大企业的冲击下,城市社区逐一解体,人与人之间物理距离持续缩小,但是心理距离不断扩大,社会风气日益沉沦。更为严重的是,在国家GDP与企业利润不断刷新的同时,资源遭遇破坏,环境不断恶化,“绿水青山”转换成为企业的“金山银山”。现代企业所及,大众所能见的到是作为饭店的“香格里拉”,罕见可以激荡心灵的真正的“香格里拉”。
损害政府利益。不同类型的企业所集中的动能不同,但是能够损害政府利益(关键是税收和形象)的主要是大企业。过去企业有很多很多借以炫耀的业绩,如今对很多大企业而言,税收是为数不多甚至是唯一可以炫耀的贡献。在中国,由于政府为GDP政绩而持续不断向企业尤其是外资企业献媚,长期用廉价劳动力、廉价资源、廉价环境甚至是“廉价主权”(超国民待遇)来讨好外资企业,而外资企业持续通过转移定价等手法转移利润,对政府税收的贡献增速不断下降。与此同时,政府因企业破坏环境、损害劳动者生命健康等方面的支出越来越大。收支相抵,政府正在得不偿失。
更为严重的是,大企业借用钱力,收买官员,俘虏政府,从而使政府的权力与职能发生异化,从监督制约资本,蜕变成为资本鞍前马后。政府的权力基础是大众,是本国人民,当政府与资本越来越近时,自然与社会越来越远;与企业越来越近时,自然与民众越来越远;与跨国公司越来越近时,自然与民族资本越来越远。如此,从长期来看,必然侵蚀政府的权力基础,加剧政权安全风险。
损害国家利益。企业俘虏了政府,政府向企业尤其是外资企业献媚,损害的不仅是政府治权,更有国家主权。长期以来,在华外资企业要雨得雨,要风得风,要扩大开放很快就有“进一步提高中国开放水平”。外资企业利用垄断利润,或建立“胡士泰般”利益共同体,搜集中国商业机密,深挖中国经济墙角;或发展“郭京毅们”作为代理,直接影响政府政策乃至国家立法的制定,使外资企业利益政策化、法律化。《公开发行证券的公司信息披露编报规则》、《外资银行管理条例》、《直销管理条例》、“在华注册的外资企业就是中国企业”等相关形形色色的法律政策,映射的不只是一般经济利益的流失,政府信誉的丧失,更有国家主权被侵蚀。
外资企业尤其是跨国垄断企业从来不会忘记,一手硬,一手软;一手大棒,一手美钞。在中美洲、非洲等一些中小国家,跨国垄断企业在操纵舆论、行使贿赂等手段失效或低效时,往往不假思索地使用军事手段,如美国联合果品公司策动的系列“香蕉战争”。在美国同中美洲国家签署的自由贸易条约中,跨国公司的管理者被视为“高等质量的人”,不仅拥有国民待遇、最惠国待遇,而且在人员与商品自由流动、资本和利润自由流转等方面拥有特权。中美洲国家不得向跨国公司提出任何要求,政府不能惩罚其行贿受贿行为,不能提出跨国公司不喜欢的公共政策,审计部门不能涉及跨国公司的合同,还要保护它们所享有的特权远远超过本国居民。如果中国在“该亮都亮了,不该亮的也亮了”的情形下,还要“提高对外开放水平”,任由跨国公司在华肆意扩张,谁能保证,中美洲国家的今天不是中国的明天?
明确企业“三军”的地位与作用
“大政府”的权力设计本来是用来制衡资本的,以免大企业欺压小百姓,但是政府越来越多地被大企业俘虏,不仅未能制衡资本,反而成为资本的随扈乃至帮凶。作为重要监督力量的媒体,越来越多地被大企业渗透与操纵,非政府组织或大众基本权益被亲善资本的政府压制,这样社会力量无力也无心制衡资本,反而越发积聚对政府的不满,形成与政府的对立。如此,在当今中国,一直缺乏有效的力量来制衡资本的力量,大企业在迅速走向“公司帝国”。
有学者坦言:“当今,中国人不得不面对两个现实:权力没有受到制衡的上层建筑,资本没有得到驾驭的经济基础。人们经常谈论我们面临两个矛盾:官民矛盾和劳资矛盾。官民矛盾是权力没有制衡的结果,劳资矛盾是资本没有驾驭的结果。在这个制度下,权力的贪婪和资本的贪婪势必恶性结合,这是当今中国一切社会问题的总根源,是一切罪恶的渊薮。”
政府与企业的联姻铸就的是虚假的繁荣,政府与跨国公司的联姻更是吸毒者成仙的短暂错觉与幻觉。在中国,正是这种联姻,前者导致权贵资本的猖獗,后者导致买办势力的肆虐。大众利益被不断侵蚀,政府的权力基础被不断侵蚀。而且钱力与权力交织,企业可以轻松寻租,获取高额利润,如此不思进取,疏于创新,将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用于政府公关上,用于构建钱权共同体上,长此以往,必然会损害企业的长远利益。
不同性质类别的企业所包含的势能不同。跨国公司以强大的钱力、完美的贿赂技巧、软硬兼施的公关策略,使任何一个政府、机构难以招架,并由此编织了一个广泛、深厚、密致的人脉。多年来,跨国公司表象一贯光鲜靓丽,但是暗中不断逃避社会责任,蔑视中国法律,肆意派送糖衣炮弹,俘虏一个又一个地方政府与政府部门,政府的权威正在不断被腐蚀,公共职能在迅速萎缩,甚至严重错位,终日为跨国公司尽心竭力,殚精竭虑。国内有那么一个城市,几十年来,孜孜不倦地搞一个莫名其妙的“国际企业家咨询会议”,名义上是利用外资、外脑,实际近年来越来越明显地为外资、外脑所用,一直兢兢业业为跨国公司服务,并对此津津乐道。
与跨国公司相比较,民族资本的那些危害与风险不足一提。在华外资企业尤其是巨型跨国公司,一般拥有雄厚的资金实力、先进的技术专利、优良的经营管理、系统的营销网络、长期坐拥“超国民待遇”以及与中国政府官员的关系等诸多优势资源,使诸多民营企业难以望其项背,而自觉或不自觉地成为跨国公司的附庸,成为跨国公司国际分工链条上的一环,获取比例最小的利润,但是承担最大风险和压力。跨国公司不仅俘虏了一个又一个政府部门与地方政府,还通过持股直接控制或以广告间接诱导一个又一个境内媒体,如著名的XX报系以及一些门户网站,36小时即可炒热某一似是而非的话题(如“国进民退”、“宝马撞人”、“普世价值”等等),由此操纵国内社会舆论,诱导大众思维,损害政党形象,影响政府决策。
正是在跨国公司的持续强大攻势下,有关政府与媒体向国际资本投降,向跨国公司膜拜。让国有企业为外资企业腾出阳光下地盘,强行实施定向破产,如此不仅导致国有资本江河日下,也使民族资本的依附性越来越大,发展空间日益狭窄。正因如此,近年来,特别美国次贷危机爆发以来,国际国内有关节制资本的呼声越来越高。
所谓“节制资本”是指用政治力量、社会力量来节制不断扩张与日益嚣张的资本,节制资本与权力联姻。“节制资本”是个老话题,但是常说常新。作为资产阶级革命家,孙中山先生在中国也是倡导“节制资本”的先行者。先生一方面鼓励私人资本的发展,另一方面为了防止资本家操纵国计民生,又主张大力发展国家资本,由国家经营主要的工业部门。先生认为,在欧美国家,资本为少数人所垄断,经济问题的解决,百十倍烦难于政治问题。“文明有善果,也有恶果。需要取那善果,避那恶果。欧美各国,善果被富人享尽,贫民反食恶果,总由少数人把持文明幸福,故成此不平等的世界”。民生主义之要义,即为“平均地权”与”节制资本”,实行“国家社会主义”,这样既能“防资本家垄断之弊”,又可“合全国之资力”以发展实业。
在全球化起伏跌宕、中国对外开放水平不断提高的今天,“中国社会主义”建设发展似乎越来越难以超越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断完善的过程中,中国应当积极主动利用外资,而不是被外资利用,努力“取那善果,避那恶果”。为此,必须要节制跨国垄断资本,使外资企业成为中国经济的“雇佣军”而不是“侵略军”;要痛下决心摘除“权贵资本”这一中国经济社会政治的毒瘤,维护与强大国家垄断资本,使国有企业长期保持中国经济的“主力军”地位,成为正面狙击跨国垄断资本“侵略军”的“主力军”;要千方百计遏制“买办资本”,努力帮扶民族资本,在“主力军”的掩护与呵护下,尽快摆脱跨国垄断资本的附庸,尽快独立、成长、壮大,成为中国经济中守法律、讲道德、有社会责任的“生力军”。
“资本天堂”应该终结
资本是个复杂的东西。就一般经济视角看,是一类资源、生产要素,应当是个好东西;从人文视角看,绝对是个坏东西,著名作家狄更斯笔下那个“悲惨世界”就是资本肆虐的世界;从政治视角,可能是个好东西,也可能是个坏东西,权钱历来都是“孪生兄弟”,人民政府可以用钱给大众办好事,腐败政府则大搞权钱交易,以权谋私。资本有着不同的发展阶段,就原始资本来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岂止是一般的坏东西,实质就是一种罪恶。垄断资本恰如洪水猛兽,但是若有效掌握在政府与国家手中,也可以“取那善果,避那恶果”,造福国家与大众;倘若掌握在私人手中,任由驰骋,则会奴役大众,危害国家,祸患无穷。
垄断资本——钱力无边
现代国家通常存在或潜在三大力量:政治力量(或曰权力)、社会力量(或曰民力)与市场力量(或曰钱力)。从世界经验来看,那些治理比较成功的国家——兼顾经济效率、社会正义、政治稳定和可持续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三种力量相对处于均衡状态。但是,但是,在三大力量中,最不老实的就是资本力量。资本有一个与生俱来、永不改变的动机,用经济学语言表达即是“追求利润最大化”,这应是资本可爱也是可憎之处。就本质而言,资本是自私的、贪婪的、缺乏人性的。“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正是贪婪使得资本始终有超越政治与社会力量制约、成为独占或垄断一切力量的强烈冲动。
俘虏了政府。资本操纵政府由来已久,20世纪20年代美国前总统柯立芝的名言——美国的事业就是商业,如今已经成为美国政府工作的基本指导方针。30年代,垄断资本的贪婪直接导致世纪“大萧条”。罗斯福总统以此为契机,向垄断资本宣战,让“太大而不能倒闭”成为“太大而不能存在”,开启了影响久远的“罗斯福新政”。但是,资本突破权力的束缚一刻都没有停止。资本通过向政客捐赠“软钱”,逐一俘虏了政客,量变引发质变,最后俘虏了政府。当今世界实力最强大、“最民主”的国家,实行着垄断资本与金融寡头的绝对统治,政府成为资本的玩偶。由垄断资本积极推进的经济全球化,有一个明显伴生物,即腐败全球化。垄断资本用钱力开道,一个个糖衣裹着的炮弹,不是核弹,胜似核弹,将东道国相关高官、高管炸个人仰马翻,一些国家一些政府尤其是涉外经济部门,成建制地被跨国垄断资本俘虏。因此,那些热烈拥抱全球化、膜拜资本的国家,无一不已经成为或正在成为跨国垄断资本与金融寡头的附庸。
征服了劳工。在私有制下,资本与劳工可谓“天敌”。劳动是财富的真正源泉,资本首先要驾驭、征服劳工,才有可能获得财富。资本征服劳工用心良苦,一是用“失业常态化”使劳工之间为有限的岗位而相互竞争;二是用所谓“滴漏效应”蛊惑人心,即让一小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通过“渗漏”方式,最终令大多数人实现富裕。很显然,这是一个长期过程,问题是在长期内“我们都死了”;三是操纵舆论,鼓吹“政府是问题的源泉”,民众自由与政府威权始终对立,而自然人的命运与企业法人的命运休戚相关,将劳资矛盾转移为大众与政府的对立;四是必要时直接操纵政府压制劳工,上世纪80年代罗纳德·里根政府通过对飞航管制人员工会的镇压,使劳工无法联合向资本挑战;五是鼓吹、推进全球化,在世界范围内寻求工资套利,通过生产转移、业务外包等,近乎一劳永逸地击垮工会,征服了劳工。
控制了媒体。媒体是社会舆论的一个重要载体,可以影响社会舆论,影响大众思维,影响政府决策,在西方常被誉为“三权”之外的“第四权”。但是,媒体原本就没有真正“独立”的,总是隶属于某类利益集团,或直接成为政府的喉舌。资本尤其是垄断资本,利用其强大钱力,竭尽全力向媒体渗透,越来越多的媒体由此被直接控制或被间接影响,如此完全屏蔽了大众尤其是草根的声音。例如,传媒大亨默多克的新闻集团曾拥有英国报纸30%以上的发行量,旗下的报纸包括《太阳报》和《泰晤士报》,其读者群跨越各个阶层,保守党与工党甚至其他国家的政治人物都要向他示好,默多克由此被称为“幕后首相”。
垄断资本富可敌国,钱力无边。垄断资本及其给养的学者对外宣扬经济自由,但是在企业、公司内实现集权统治。所以,普通民众可以随意批评、咒骂甚至控告他们的政府,但是企业员工绝对不可以非议他们的老板。垄断资本不仅具有强大的组织力,强大的竞争力,还有强大的渗透力与强大的战斗力,对外实行扩张政策,在世界范围内建立起庞大的“公司帝国”,其势力无所不在,行动无所不能,攻坚无所不克。一切政治家、社会精英、优秀学者纷纷屈从资本,向金钱磕头鞠躬,时时处处留心生怕没有跟随“公司帝国”这一吹笛者的节奏起舞。
资本的扩张与嚣张
自古以来,中国商人都懂得,权钱结合之间必是奇货可居之处,权钱交易是实现发财致富的终南捷径。改革开放令中国逐渐进入一个市场经济繁荣昌盛的时代,“一切向钱看,挣钱是一切”,如此也是一个“资本猖獗的时代”,资本在社会经济生活、乃至国家政治活动中越来越占据主动、有时甚至是主导地位。权钱联姻导致腐败猖獗。有学者指出,中国的精英们一次又一次通过各种不同方法、结成各种不同形式的联盟来剥夺无权状态的社会大多数,实现财富从多数人向少数人的转移。这就是发展越快,收入差异越大的根本原因。
中国民族资本同样甚至更加贪婪。改革开放,在内外压力下,中国强行实行经济转型,很多资本通过深挖社会主义墙角而发家致富,或通过极大压低劳动者的报酬而实现积累,或通过钱权交易而实现壮大,因此中国的资本“原罪”色彩浓重,迄今蚕食国有资产、压低工人工资、权钱交易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近年来不断曝光的“黑砖窑事件”、“三鹿奶粉事件”等等,显示中国民族资本在原始积累阶段非常甚至更加贪婪。
中国民族资本同样甚至更加残酷。按照马克思的工资理论,工人的工资由维持劳动者自身生活所需、养儿育女所需与劳动力教育和训练所需三部分构成。但是,在中国资本长期雇用廉价的农民工,其工资并不包括维持劳动者家属生存所需(子女生长、教育在农村),以及受教育及训练的费用,将工资报酬长期重压在最低水平线。在繁荣的珠江三角,农民工的工资曾几十年没有什么变化。
中国民族资本不道德而且愈发嚣张。2010年,腾讯和360之争,表面看来是两家科技公司为市场而争夺,其实质就是资本间为利润而争夺,在这一争夺过程中,丝毫没有顾及消费者的利益。中央政府实施经济宏观调控,指令刚刚颁布,房地产商立即纠集专家、学家、媒体与官员,丝毫不用隐藏“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向中央政府叫板,蔑视政府权威,蔑视大众权益。
即便如此,与跨国垄断资本相比,中国民族资本的贪婪与嚣张其实是“小巫见大巫”。不同的资本所包含的势能是不同的,跨国垄断资本因为在资金实力、专利技术、经营管理、政府公关、政治渗透、贿赂腐败等诸多方面占据优势,其嚣张度与扩张力更是难以言表与形容。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近些年来,跨国垄断资本对中国政府的腐蚀愈发严重,不仅长期雇佣诸如“郭京毅”这样官员,而且相关官员背后的部门,往往也成建制地被拖下水。中国企业发债需要外资补充审计(见《公开发行证券的公司信息披露编报规则第16号》,2001年);专门为外资企业而开放中国直销市场(见《直销管理条例》,2005年);中国境内新建股份制银行必须有外资参股(见《中资商业银行行政许可事项实施办法》,2006年);等等政策法规,充满对本土资本与机构的歧视,谁也不会想到,颁布这些政策法规的竟然是中国的政府部门。
Google公司2005年进入中国,没有营业执照,没有纳税证明,没有银行账户,就开始在中国收钱,逃了四五年的税。此外,有关该公司的色情门、地图门、版权门、辱华门等等臭不可闻,对抗中国政府、无视中国法律、蔑视中国大众等等劣迹斑斑,一个典型的“西方恶霸”。最终因业绩不好而退出中国,却借机狠狠咬了中国一口。近来,Google似乎信心满满,搞定中国相关部门,杀回中国市场。
汇丰银行,一个以殖民地香港、半殖民地中国起家的英国银行,配合英帝国侵略扩张,对中国做了无数坏事和丑事。新中国诞生之际,汇丰把在大陆全部业务移到香港;在香港收回主权之前,又将总部搬到英国。多年来,汇丰与高盛等金融大鳄一样,成为中国一些高官与高管的“座上客”,并在幕后操纵某“爱港爱国”人士,在中国大肆进行地产开发,赚取无数钱财。更为“离奇”的是,汇丰不动声色,略施巧计,就将一个多年来得到政府全力支持的“中国平安集团”收入囊中,并且依旧打着“中国”的旗帜,向13亿中国人竖下中指。荒唐可笑的是,我们一些可爱的财经官员,至今还将这个“平安集团”当成中国的,而且还以国有企业“礼遇”。
中国:跨国垄断资本的天堂
多年来,中国为了经济建设、GDP增长,长期用廉价劳动力、廉价资源、廉价环境甚至是“廉价主权”(超国民待遇)换取资本尤其是跨国垄断资本的青睐,在珠江三角的东莞市某镇,甚至特许开辟红灯区,将中国最年轻美貌的姑娘,供国际资本享用。在华资本要雨得雨,要风得风,要深入经济腹地很快就有“进一步提高中国开放水平”。中国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资本乐土,跨国垄断资本的人间天堂。
全球化经营。多年来,中国以“在华外资企业即是中国企业”的实际操作手法、给予“超国民待遇”的优惠措施来吸引外资,主动将自己绑缚到跨国垄断资本的全球产业链。但是,中国在改革开放前形成的独立而完善的工业体系迅速解体,成为跨国垄断资本国际分工的一个环节,成为世界的贴牌加工厂。
全环节利润。依照国际经验,在完善的“产品——商品——消费品”流程,各环节实现利润基本一致。中国偏执“大制造”、“小流通”与“低消费”,而将丰厚流通、零售利润奉送给跨国垄断资本,任由联合包裹、三井商社等外资物流企业在华驰骋,放任沃尔玛、家乐福等跨国零售巨头在华跑马圈地。然而,中国的“大制造”获取的是“低利润”,“中国制造”出口平均利润率仅为5%。在华跨国垄断资本的业务,贯穿了整个产业链,并采用参股、控股、联盟、上下游整合等诸多方式,控制了从研发、投资、生产加工、销售等各个产业链条,因此可以通过转移定价等手法,轻易获取垄断利润。
全市场覆盖。“苍蝇不叮无缝蛋”,但是跨国垄断资本有着“水银泻地”般的渗透力。当今中国,只要是引进市场化的行业,都能隐约见到跨国垄断资本的魅影。在“民以食为天”的粮食领域,跨国粮商的经营面面俱到,不仅研发、种子,还有农药、化肥,以及各类农产品与食品成品销售;不仅做现货,还做期货;不仅做农产品,还做相关工业品,做金融投资,做地产投资。这种多样化经营,既可降低风险,更重要的是可以相互呼应,操纵市场,如利用期货市场打击现货市场,或利用现货市场影响期货市场。
全方位控制。跨国垄断资本的本质特征就是要垄断,要独占,要控制,而且是全方位控制。跨国垄断资本通过资金、技术专利、经营管理、系统营销、“超国民待遇”等诸多优势,使诸多民营资本成为自己的附庸,成为国际分工链条上的一环。在华跨国垄断资本不仅俘虏了一个又一个政府部门与地方政府,还通过持股直接控制或以广告间接诱导一个又一个境内媒体,如著名的XX报系以及一些门户网站,36小时即可炒热某一话题,由此操纵国内社会舆论,影响大众思维与政府决策。更为重要的是,跨国垄断资本长期以来,不断通过舆论、学术、高等教育等渠道,用自由主义来刷新中国人的思想,帮助中国培育出大批信奉“华盛顿共识”的人才,以此来引导、指导中国经济建设与社会发展,影响、甚至要控制政府决策乃至立法,制定对跨国公司有利的政策与法律。
因此,必须节制资本,尤其是要节制跨国垄断资本。在全球化起伏跌宕、中国对外开放水平不断提高的今天,“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似乎越来越难以超越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断完善的过程中,中国应当积极主动利用外资,而不是被外资利用,驾驭而不是放任垄断资本,努力“取那善果,避那恶果”。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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