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跪着的人,指责站着的
有人说,这个社会越来越幽默了。可笑的,不是笑话,而是人。
一
在一个叫“自由街”的地方,人们每天都要上演一出古怪的戏。
街上有两种人:一种跪着,一种站着。
跪着的人很多,他们习惯了这种姿势:膝盖磨出老茧,腰脊弯成弓,脸上却带着一种“体面”的微笑。他们说——“跪久了也挺舒服,关键是安全。”
站着的人很少,他们直着腰,看着天,看着人,看着那条被尘土埋住的“自由”两个字。
而跪着的人就不高兴了。
他们指着站着的人骂:“你看他那样子,多傲慢!”
“人家跪得好好的,他非得站着,真不懂规矩。”
“别到时候被打断了腿,再哭去吧。”
于是,跪着的多数人就笑了。
笑得真诚,笑得幸福。
那笑声在自由街的石板上滚来滚去,像是铁链子的碰撞声。
二
我问一个跪着的路人:“你为什么不站起来?”
他愣了愣,低声说:“站着太危险。”
我又问:“危险什么?”
他说:“别人会看我不顺眼啊。”
我又问:“那你跪着舒服吗?”
他想了想,挤出笑:“舒服啊,至少不会被打。”
说完他还劝我:“年轻人,别乱站。跪着也能走远点。”
我看着他那磨破的膝盖,血和泥混在一起,他却以为那是“勤奋”的印记。
——多像那些在鞭子底下自我安慰的旧奴隶,
他们说:“打我,是看得起我。”
他们早已把“屈辱”叫成了“谦卑”,
把“顺从”叫成了“礼貌”,
把“麻木”叫成了“成熟”。
三
在自由街上,还有个奇怪的规矩。
每隔一段时间,人们要举行“跪姿比拼大会”。
大家比谁跪得稳、谁跪得久、谁跪得更像样。
有的人跪着写诗,写的全是“感恩”;
有的人跪着唱歌,唱的全是“祖训”;
还有的人跪着骂人,骂那些“装模作样站起来”的“逆子”。
有人偶尔忍不住,也想站一站。
可四周立刻有人提醒:“哎!低点儿头,别抬太高!这世道,不抬头安全。”
于是那人又慢慢跪下去了。
跪下时,他眼里闪过一丝惭愧,但很快消失。
他自我安慰:“反正大家都跪着嘛。”
这句话,就像一剂麻药。
跪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四
最有趣的,是他们的语言。
跪久了,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他们喜欢用“请”“恳请”“求求”这样的词。
他们说“谢谢赏赐”,也说“感恩批评”;
他们不敢说“我要”,只敢说“希望能被允许”。
一个小孩有一次站起来,喊了一句:“为什么要跪?”
立刻被一群大人围住:“别乱说!没教养!”
有人甚至指着他骂:“你这小孩,连点礼数都不懂!跪是传统!跪是美德!”
孩子哭了,大人们满意了。
他们继续跪着,继续教下一代怎么“乖”。
——于是,跪成了代代相传的“文化遗产”。
有个老者笑我,说:“你别笑我们。我们跪着的时候,也笑那些趴着的。”
我说:“那你们笑得出来吗?”
他叹了口气:“不笑,还能干啥呢?”
五
我曾见过一个站着的人,他并不伟大,只是直着腰走。
可在自由街上,他成了异类。
有人向他扔石头,有人对他鞠躬,还有人悄悄在他背后画叉。
他们说:“他以为自己是谁?他不也得吃饭?”
又说:“他迟早得跪回来!”
可那人只是笑笑,继续往前走。
我看到他的背影在阳光里拉得很长,像是一根笔,
正在往尘土上写字。
那字我没看清,
但我想,大概是“人”。
因为那一刻我忽然明白——
站着的人,也许活得艰难,
但至少还记得自己是人。
而跪着的人,
早已把“做奴隶的舒适”当成了“自由的形状”。
六
后来我也想学他们跪着,可怎么也跪不下去。
不是我骨头硬,而是心里有根刺。
那刺叫“羞耻”。
我怕有一天,跪得太久,连羞耻都磨没了。
那时我也会去笑别人:“哼,站得那么直,多可笑。”
这世上最恐怖的,不是强者压着弱者,
而是弱者互相踩着,只为证明——自己跪得更乖。
于是我笑了,笑这滑稽的世界。
笑那些把锁链当饰品,把膝盖当枕头的人。
他们一边骂别人是奴才,一边给自己上紧了锁。
他们跪着,骂别人跪。
他们卑微,还嫌别人太正直。
他们早已忘记,直起腰这件事,曾叫“做人”。
尾声
有人说,人都是在跪着活的。
我不信。
我见过骨头被打断还要站的人,
也见过腰杆笔直被拖去黑暗的人。
跪着的,是时代的尘土;
站着的,才是时代的脊梁。
我知道,这篇文章会让一些人不舒服。
但没关系——
有些话,写出来就是要扎人的。
因为这个社会啊,
早就笑疯了。
原题:跪着的人,笑站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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