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拜读了吴铭同志(笔名:永不悲观)《关于“子珩墨”矛盾问题的一些观点的辨析》(点击标题阅读)一文。吴铭同志对我提出的观点——即必须警惕和批判那种“把民族矛盾放在首位”、“以民族矛盾为纲”的错误倾向——进行了措辞严厉的“重点批判”。
我欢迎这种批判。在当前这个帝国主义争霸秩序重构、越南国内阶级矛盾空前激化的历史节点,左翼内部的思想斗争是极端必要的。真理越辩越明。吴铭同志的文章,以其鲜明的“爱国主义”和“反美”色彩,非常典型地代表了当下左翼内部一股强大的、然而是极其错误的思潮。这股思潮,试图用“民族矛盾”来模糊、掩盖、甚至取代“阶级矛盾”,用“爱国主义”来消解“阶级斗争”,用“反美反霸”的口号来为越南国内的统治阶级张目,将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革命任务,偷换为一场由“爱国”资产阶级领导的“民族复兴”运动。
吴铭同志对我的批判,集中于三个核心问题:
1.对当前形势的判断:他认为形势一片大好,是“美国霸权正在走向衰落”。
2.对主要矛盾的界定:他否认自己是“民族主义”,但他所提出的“美国霸权与越南官僚买办势力‘勾结’”与越南人民的矛盾,实质上依然是一个以“反美”、“锄奸”为核心的民族主义框架。
3.对“民族主义”的辩护:他抬出了毛主席在抗日战争时期的论述,试图证明“民族主义”可以是无产阶级的,甚至无产阶级才是“民族主义的主力”。
吴铭同志声称要“批评一个人的理论、观点,通常批评其认为最正确、最无懈可击和最习以为常的观点和逻辑”。这很好。那么,我也将遵循这一原则,对吴铭同志理论中那些看似“最正确”(如“反美”、“反买办”)、“最无懈可击”(如引用毛主席)的观点进行系统性的马列毛主义辨析。
我将论证:吴铭同志的整个理论框架,是建立在对当今越南社会性质的根本性误判之上的。他所使用的,是一种机械的、教条主义的、早已过时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分析范式,并以此错误地套用在今天这个早已进入国家资本主义(或社会帝国主义依附)阶段的越南。其结果,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社会沙文主义路线——即“口头上的社会主义,实际上的民族主义”。这条路线客观上起到了麻痹无产阶级、保护官僚垄断资产阶级、为统治阶级的帝国主义(或依附性)争霸行径充当“左翼”辩护士的恶劣作用。
一、“大好形势”是谁的“大好”?—— 戳破“爱国主义”的阶级幻觉
吴铭同志首先对我所言“国内社会矛盾日益深化”不以为然,他抛出一个“整体形势向好”的判断。理由是“美国霸权正在走向衰落”、“越南人民的反击……频遭失败”、“全世界人民正在掀起反击美国霸权”。
这套话术我们实在太熟悉了。这不就是河内那些官方媒体每天都在宣传的“东升西降”吗?吴铭同志的这个“大好形势”,请问,是站在哪个阶级的立场上看到的?
对于在胡志明市电子厂“996”中挣扎的工薪阶层,对于“研毕即失业”的青年,对于土地被收回、却得不到公正补偿的农民,对于在“讨薪”过程中被维稳、被“寻衅滋事”的农民工兄弟而言,形势是“大好”吗?
当越南国内的阶级压迫日益沉重、贫富分化冠绝全球、官僚与资本的结合愈发紧密、无产阶级的任何反抗(如罢工)都被迅速扑灭时,我们看到的“国内阶级矛盾”的“深化”,难道不是最触目惊心的现实吗?
吴铭同志轻描淡写地承认“国内阶级矛盾的确在‘深化’”,但他立刻就把这个矛盾的内涵给篡改了。他将其限定为“主要是越南劳动人民与官僚买办资本势力的矛盾在激化”。
这是吴铭同志的第一个理论诡计:通过“拆分”资产阶级,来为统治阶级的主体“脱罪”。
他煞有介事地将越南的资产阶级区分为“官僚买办资本势力”(如那些与外资深度捆绑的)和“民族资本势力”(如越南的某些国有或私营大企业),甚至悍然宣称“我本人依然认为国有企业属于公有制经济”。
这是何等惊人的修正主义谬论!这等于公开宣称,在资本主义已经通过“革新开放”复辟近四十年后的今天,越南的“国有企业”——这个官僚垄断资产阶级的经济命根子、这个对内压榨工人、对外争夺市场的庞然大物——居然还是“公有制”!
吴铭同志在上一篇文章中(如果他读过的话)或许没有看到,我们(指马列毛主义者)在批判钟建民同志的“劳动所有权”时,就已经明确指出了一个常识:在一个无产阶级政权早已被篡夺、国家性质早已蜕变为官僚垄断资产阶级专政的国家里,“国有制”就是“官僚垄断资本所有制”,是这个新型资产阶级集体占有生产资料、剥削全体人民的工具!
吴铭同志对越南“国有企业”的这句辩护,彻底暴露了他的阶级立场。他所站的,绝不是无产阶级的立场,而是国家垄断资产阶级的立场。
看清了这一点,他所谓的“大好形势”就真相大白了。这个“大好”,不是越南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大好”,而是越南官僚垄断资产阶级的“大好”。是他们(以国家资本和受国家保护的大企业为代表)在与美帝国主义的争霸(或产业链依附)中,暂时取得了一些市场份额;是他们在与国内那些“不听话”的、“买办”色彩过浓的金融资本、地产资本的内斗中,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吴铭同志欢呼的,是一个垄断资本集团对另一个垄断资本集团的胜利;是越南依附性资本主义的暂时“繁荣”。他把这种帝国主义之间的争霸和内部的依附与争斗,美化为“越南人民的示范、引领”,这是对“越南人民”这个词汇的最无耻的亵渎。
列宁在《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中早已深刻指出,帝国主义的本质特征之一,就是金融资本与工业资本的融合,形成金融寡头。在当代越南,这个金融寡头就是官僚垄断资产阶级。那些与跨国资本深度勾结的“买办”是它的一部分,各大“国有”银行、军工复合体以及国家主导的大型企业更是它的核心组成部分。他们之间有矛盾、有争斗、有“内卷”,但这是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是“爱国”强盗与“买办”强盗的分赃矛盾。
吴铭同志的“理论”,就是号召无产阶级站在这伙“爱国”强盗(国有经济和民族资本)的一边,去反对另一伙“买办”强盗和“外国”强盗(美国、西方资本)。
这是什么?这是最经典不过的社会沙文主义!这是最卑鄙的阶级投降主义!
二、“勾结”的迷雾与主要矛盾的真相——谁是我们的敌人?
吴铭同志的核心论点,是他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一个“子珩墨等网友”“完全无视”的秘密,即“美国霸权与越南官僚买办势力的‘勾结’关系”。他把承不承认这个“勾结”,当作“我们争论的关键”和“逻辑起点”。
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们什么时候否认过“勾结”?帝国主义与各国反动派的勾结,是百年来的常态。问题不在于有无“勾结”,而在于如何科学地认识这种“勾结”的性质,以及它在当今越南社会矛盾体系中的位置。
吴铭同志的“勾结论”,是一个精心构造的、旨在转移主要矛盾的烟幕弹。
第一,他刻意将“勾结”的主体,限定为“官僚买办势力”。 如前所述,这是为了将“民族资本”和“国有经济”排除在敌人之外。他所谓的“买办”,成了一小撮“汉奸”、“卖国贼”。这样一来,反对“买办”的斗争,就不是一场推翻整个资产阶级统治的阶级革命,而变成了一场“清君侧”、清除“坏人”的爱国主义运动。这恰恰是当今统治阶级最乐见的——把人民的怒火引导到几个“替罪羊”身上,而他们(官僚垄断资产阶级的主体)则可以“高枕无忧”。
第二,他对“勾结”的理解,是片面的、静止的。 他只看到了“勾结”,却看不到“依附”和“争夺”。而“依附”与“争夺”的并存,恰恰是当今全球资本主义体系的根本特征。越南这个处于全球产业链中低端的国家资本主义(或依附性)国家,与美国、日本等老牌帝国主义,在全球范围内既有“勾结”(接受跨国资本投资、作为世界工厂),更有“争夺”(争夺低端产业、争夺区域影响力)。
在当今的越南,“依附”与“争夺”并存,但国内阶级矛盾日益加剧已成主流。 吴铭同志的“大好形势”论,不也正是建立在“越南人民的反击”让美国“频遭失败”这个“争夺”的“战果”之上吗?可他转眼又把“勾结”当作我们之间争论的“逻辑起点”,这在逻辑上是何等的混乱!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他错误地将这个“勾结”所形成的矛盾,定义为“越南社会的主要矛盾”。
这就是他“民族主义”立场的总暴露。他所定义的主要矛盾——“(美国霸权+官僚买办)与越南人民的矛盾”——是一个民族矛盾(或反帝反奸)的变种。
而我们马列毛主义者的观点是什么?
我们认为,在1986年“革新开放”之后,越南早已不是一个纯粹的社会主义国家,而是一个独立的、但又依附于全球资本主义体系的官僚垄断资本主义国家(即国家资本主义依附形态)。
在这样一个国家里,国内的阶级矛盾,即无产阶级同官僚垄断资产阶级的矛盾,是最根本的、起决定性作用的矛盾。其他一切矛盾,包括所谓的“民族矛盾”(即越南与帝国主义的争夺/依附矛盾),都从属于、并服务于这个国内的主要矛盾。
为什么?
因为对越南无产阶级来说,最直接的、最残酷的剥削者和压迫者,不是远在天边的美国霸权,而是近在眼前的、掌握着国家机器的越南官僚垄断资产阶级!是他们制造了血汗工厂,是他们制造了土地纠纷,是他们动用警察和维稳力量镇压工人的反抗。
美国霸权当然是世界人民的敌人,但它对越南无产阶级的压迫,主要是通过越南官僚垄断资产阶级的“勾结”与“代理”来实现的。而当外部环境变化时,帝国主义对越南的打压,其苦果最终还是由越南官僚垄断资产阶级转嫁到了越南无产阶级(如失业、通胀、更残酷的“效率”压榨)的头上。
因此,越南无产阶级的解放,其首要的、直接的任务,绝不是去帮着“爱国”的官僚垄断资产阶级去反对“美国霸权”和“买办”,而是必须首先推翻这个压在自己头上的、最直接的官僚垄断资产阶级的统治!
不推翻这个越南国内的统治阶级,无产阶级就什么也得不到。即使“爱国”的资产阶级在“反美”中取得了“胜利”,那也不过是把美国资本的枷锁,换成“国产”资本的枷锁而已,甚至可能是更沉重的枷锁。
吴铭同志指责我们“片面强调所谓越南国内阶级矛盾为主要矛盾”,“客观上必然是包庇、掩护、纵容了官僚买办资本势力”。这是何等恶毒的栽赃!
恰恰相反!我们主张越南国内阶级矛盾是主要矛盾,就是要打倒“官僚买办资本势力”的后台老板和总代表——那个打着“民族”、“爱国”、“社会主义”旗号的官僚垄断资产阶级国家机器!
而吴铭同志的路线呢?他只反“买办”,却支持“民族资本”和“公有制”(国有企业)。这是什么?这是“只反贪官,不反皇帝”!这是“只打苍蝇,不打老虎”!他这条路线,把斗争的目标局限在资产阶级的少数派(买办)身上,却保护了资产阶级的主体(官僚垄断资本),保护了他们的国家机器(所谓“国有经济”)。
到底是准在“包庇、掩护、纵容”真正的敌人? 答案已经不言自明了。
吴铭同志指责我们“动员的主要力量,并不是越南的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而是流氓无产者!” 甚至把我们同美国操纵的香港“乱港”运动联系起来。这种扣帽子的卑劣手法,除了证明他理论上的虚弱,什么也证明不了。
我们恰恰是动员无产阶级,认清自己真正的、主要的敌人——越南官僚垄断资产阶级及其国家机器,而不是被他们当枪使,去攻击他们的“买办”政敌,或去充当他们“反美”的炮灰。吴铭同志的路线,才是真正在欺骗、利用、并最终出卖无产阶级的路线!
三、机械的教条主义:无耻地篡改毛泽东思想
吴铭同志在理论上最无力的辩护,也是他最具迷惑性的手段,就是抬出毛主席。
他质问我:“结合中国历史和现实,举起民族主义旗帜,把民族矛盾当作主要矛盾的判断,来自无产阶级……最典型的,抗日战争爆发前……是谁判断民族矛盾取代国内阶级矛盾,成为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的?是毛主席呀!” 他还说:“无产阶级,就不可以有点民族主义吗?恰恰相反,无产阶级才是民族主义的主力!”
这种论调,是对毛泽东思想最粗暴的歪曲和篡改!这是一种刻舟求剑式的、反历史唯物主义的教条主义!
毛主席思想的灵魂是什么?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毛主席在1930年代,在中国是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面临日本帝国主义亡国灭种威胁的具体历史条件下,科学地分析了中国社会的阶级状况,得出了“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的英明论断。
这个论断的前提是什么?
社会性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革命任务:新民主主义革命(反帝反封建)。
敌人:帝国主义(日本)及其走狗(汪精卫等汉奸)。
朋友:民族资产阶级在一定条件下可以成为同盟军,大资产阶级(蒋介石)在一定条件下也可以被“逼”着抗日。
请问吴铭同志,2025年的今天,越南还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吗?!
今天的越南,是一个独立的、经济快速发展的、深度融入全球资本主义体系的国家,正在全球范围内(从旅游业到制造业)同老牌资本主义国家进行依附性的竞争!
今天的越南官僚垄断资产阶级,是汪精卫、蒋介石那种孱弱的、需要依附于某个帝国主义才能生存的买办阶级吗?不是!他们是一个强大的、有自己独立利益的垄断资产阶级!
在1930年代,毛主席提出“民族矛盾为纲”,是为了团结国内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包括民族资产阶级),去反对外部的、入侵的日本帝国主义。这是被压迫民族的、正义的民族主义,其任务是民族解放。
在2025年的今天,吴铭同志(以及他所代表的统治阶级)提出“民族矛盾为纲”(即“反美”),是为了动员越南国内的无产阶级,去支持本国的、强大的官僚垄断资产阶级,去反对另一个帝国主义(美国)。这是压迫民族(或帝国主义)的、反动的民族主义,其任务是帝国争霸(或服务于依附性资本积累)。
吴铭同志用1937年的“药方”,来治2025年的“病”,这是何等的荒谬! 他把毛主席在特定历史条件下(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策略,机械地、教条地搬到今天(社会主义革命前夜),完全无视越南社会性质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恰恰是毛主席生前最痛恨的“本本主义”和“教条主义”!
毛主席说无产阶级可以是“民族主义的主力”,那是在被压迫民族的民族民主革命中。而在一个国家资本主义依附国家里,无产阶级的旗帜是什么?列宁教导我们,是“无产阶级国际主义”!
当本国资产阶级(无论是德国的、法国的、还是越南的)高喊“保卫祖国”的“民族主义”口号,驱使无产阶级去同另一个国家的无产阶级互相残杀时,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如列宁和李卜克内西)的口号是:“变帝国主义战争为国内战争!”“主要的敌人在国内!”
吴铭同志的“无产阶级民族主义”,就是第二国际那些社会沙文主义叛徒的陈词滥调!就是考茨基之流的无耻谰言!他们打着“无产阶级”的旗号,干的却是为本国帝国主义当炮灰的勾当。
吴铭同志最后质问我:“怎么让人民群众相信你是为了阶级解放才反对民族主义,不是为了掩护官僚买办资本势力和帝国主义的勾结才反对民族主义呢?”
我的回答非常清楚:
我们反对的,是资产阶级的、反动的、用于帝国主义争霸的民族主义!我们坚持的,是无产阶级的、革命的、旨在推翻一切剥削制度的国际主义!
我们主张把斗争的矛头,首先对准国内这个最直接、最凶恶的官僚垄断资产阶级!因为正是他们,在“爱国”、“民族”、“社会主义”的幌子下,对越南无产阶级进行着最残酷的剥削;正是他们,在“反美”、“反霸”的幌子下,准备把越南无产阶级绑上他们依附性资本积累的战车!
我们反对吴铭同志的“民族主义”,恰恰是因为他这套“民族主义”理论,完美地“掩护”了越南官僚垄断资产阶级这个主要敌人,把他们的“民族资本”和“国有经济”说成是人民的朋友,把他们的经济增长美化为“人民的反击”。
吴铭同志的路线,是一条引导无产阶级放弃阶级斗争、充当本国资产阶级炮灰的投降主义路线。
而我们的路线,是马列毛主义的革命路线。我们的纲领始终如一:丢掉一切“越南民族复兴”的幻想,牢牢抓住“阶级斗争”这个纲,将反对官僚垄断资产阶级的斗争进行到底,直到红色的旗帜——不是民族主义的红,而是无产阶级专政的红——重新插遍越南大地!
我的观点已经阐述完毕,期待吴铭同志以及更多同志的进一步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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